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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谷的故事[原创长篇小说]
一百十七、
桃花谷的土地承包了，桃林也承包了，各家各户种庄稼了，因此桃花谷的治安员也全部撤销了。大虎弟兄们不再白天黑夜在山上村里巡逻了，回家安心耕作自己的承包地和桃林。
在大虎家里，冯小妮是绝对的家长。这些年来，四个弟兄的吃穿用，全部由冯小妮一双手来料理。家里家外，也全部由冯小妮说了算。二虎、三虎、四虎一方面喜欢冯小妮，愿意围着她转；另一方面，对冯小妮十分尊重，十分臣服。冯小妮每天在墙上画地雷、画红旗、画五角星，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过，四弟兄都很在乎冯小妮对自己的评价。
村里对外承包荒山的时候，冯小妮拿出了家中全部的积蓄，一口气承包了一百六十亩荒山。荒山承包到手后，第二天他就带着大虎四弟兄，开始治理自己家承包的荒山。把地里的野草连根拔掉，把土里的石块清理出去，从远处运来土将坑坑洼洼的地方填平。从这一年的八月十五，一直整理到寒冬腊月。
在整理荒山这几个月的时间里，冯小妮一直与四兄弟并肩战斗，中午还要回去做饭，然后再由她带到地头大家一起吃。晚上回到家里，其他弟兄可以休息一下，冯小妮还要忙忙活活做晚饭。这几个月来，冯小妮整整瘦了一圈，白嫩的皮肤也晒黑了。大虎兄弟们的心也不是铁打的，他们见冯小妮这么辛苦，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安慰她，但是心里都记着她的好。
第二年正月十五刚过，冯小妮根据报纸上的广告，就和二虎一起去了外地。半月后他们运回两大车葡萄苗，这种葡萄叫巨峰葡萄，是新品种。当时巨峰葡萄尚未被人们认识，还在推广阶段，所以葡萄苗并不贵。两车葡萄苗，连运费才花了七千多元。
人们都替冯小妮担心，心想桃花谷历来就靠桃子出名，种葡萄能行吗？
冯小妮花掉了全家多少年的积蓄，又在银行贷了一万多元，承包了一百多亩荒山，买了这么多葡萄苗，如果不成功，那可怎么办啊？
其实冯小妮也不是没有顾虑，她也知道，如果不成功，他们的日子将重新跌回贫困状态。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，既然摊子已经铺开了，那就只有义无反顾地做下去了。成功了，皆大欢喜，失败了，只好认命。
有一天晚上她对弟兄四个说：“眼下咱们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，如今咱们的事业弄得这么大，都是嫂子的主意。成功了，我们日子过好了，你们不愁娶不到媳妇，到时候，我给你们三个同一天把媳妇娶进门。不成功，咱们以后就要过苦日子，你们娶媳妇也没指望了，大不了我给你们弟兄四个当媳妇，不会让你们一辈子不知道做男人是个什么滋味。”
冯小妮的一番话感动的二虎、三虎、四虎直流泪，他们说：“无论成功不成功，无论以后的日子是富贵还是贫穷，你都是我们最尊敬的好嫂子。”
冯小妮也擦了一把泪说：“你们几个老虎这样服俺，这样敬俺，俺为你们几个死了也高兴。”
葡萄种上去之后，第一年虽然没挂果，但是他们在葡萄沟里间种了花生。这一年尽管葡萄没有收入，但是葡萄地里花生的收入还不错。第二年葡萄开始挂果，巨峰葡萄果粒大，味道酸甜可口，很受人们的欢迎。这一年冯小妮收入不错，到了初冬，家里添购了抽水机和拖拉机。第三年，清明节刚过，冯小妮带着众兄弟培育葡萄苗。忙活了二十多天，大约培育了十万棵葡萄苗。按照冯小妮的想法，到时候葡萄苗每株售价一角钱的话，还可以收入一万元。
哪知道人要走运了，门板都挡不住。这一年上级号召农民大力发展多种经营，其中就包括养殖业、种植业。现在巨峰葡萄已经完全被大家所认识，因此许多人都想种巨峰葡萄。冯小妮家每天都有人前来求购葡萄苗。冯小妮家的葡萄苗由起初的每株一元钱，最后卖到每株十元钱。
冯小妮发了，光葡萄苗的收入就达到了几十万元。冯小妮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专业户，经常到县里作报告。开春，冯小妮在村前盖起了一栋四层小楼。
日子都过成这样了，自然就有人来提亲了。有一段时间，前来提亲的媒人经常在冯小妮家撞车。冯小妮亲自把关，给二虎、三虎、四虎相中了媳妇，初步决定，国庆节那天，三弟兄一起结婚。
这时候肖寒研究生毕业已经两年了，毕业后就进了省作协做专业作家，没有兑现她当初“回桃花谷教学”的承诺。在本省的文坛上，肖寒也算少有名气的人物了。根据她的长篇小说并由她亲自改编的电视连续剧，每天晚上黄金时间在省电视台播放。那时候农村电视还没普及，所以大家到了晚上八点，都集中在大队院里看肖寒写的电视剧。
桃花谷的乡亲们看着电视剧，觉得特别亲切，因为他们会从电视剧人物中，能找到他们自己的影子。王卫光也能从电视剧中，找到他和肖寒的影子。他每天晚上都从头看到尾，他在关注男女主人公的命运，看看肖寒会怎么写。究竟地位相差悬殊的男女主人公，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。
冯小妮有一个愿望。她觉得自己和大虎的红媒是肖寒，因此她希望肖寒能回来给她的三个小叔子做主婚人。但是她又知道，肖寒如今是名人了，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。
这天，她来到了王卫光家，王卫光和牛娟正在家里吃饭，冯小妮一进去就问：“天送呢？”
王卫光带着抱怨的口吻说：“被他妈妈接去读书了，说我们农村教育条件不好。”
小天送是今年初被肖寒接走的，理由当然是为了孩子获得更好的教育。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理由，王卫光同意了。小天送临走的时候，牛娟抱着天送大哭，她舍不得这个孩子。小天送也抱着牛娟的脖子，哭着不肯走。
以前，肖寒一个月，至多两个月肯定会回来一次的，但自从把儿子接走了之后，已经半年没回来了。有时候会打来一个电话问候一下，说一下儿子的情况，表达一下思念王卫光的心情。但是她说她很忙，实在没时间回桃花谷，请王卫光原谅，还说有时间一定回家好好住一段日子。
冯小妮与王卫光、牛娟闲聊了一会，就把话题扯到婚礼上。她说：“伟光你看，我和大虎的红媒是肖寒，现在我们日子过好了，我就想在二虎他们的婚礼上，能不能让肖寒回来给他们做个主婚人。”
王卫光说：“让她回来干什么？其实当初是我让肖寒去说媒的，不如我去做主婚人吧。”
冯小妮难为情地笑笑说：“你那天是嘉宾，当然要在酒席上坐上座的。肖寒如今是名人，我想……要是他给俺小叔子主婚，俺不是在十里八乡也光彩吗？让俺小叔子们的岳父家人也高看俺一头吗？”
王卫光说：“她算什么名人啊？不就会写几本书吗？”
冯小妮说：“难道作家都不是名人，什么人算名人？你没见人家曹雪芹，写了本《红楼梦》，流传了这么多年。依俺看，女人只要念书念到了，都能成为名人。曹雪芹是一个，肖寒又是一个。”
王卫光引不住“扑哧”一声笑了。牛娟也笑了，她说：“对对，曹雪芹是肖寒的姐姐，姐妹都是名人。”
王卫光说：“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，看看曹雪芹的妹妹能不能回来。”
拔通电话后，肖寒说：“伟光，人家已经许久都没有回家了，你肯定不高兴了。那么今年国庆节我一定回家，一来给二虎他们主婚，二来也想和你好好聚一聚。还有，儿子也想你了，更想他牛娟阿姨了。”
冯小妮听王卫光转述，说肖寒答应给他们主婚了，喜出望外，出门到商店里买了一条好烟，送给王卫光表示感谢。
冯小妮走后，王卫光对牛娟说：“看来，还是做个名人好。我就给名人传了一个话，就得了一条香烟。”
牛娟说：“可不是谁都能成名人的，你别看肖寒平时傻乎乎的，人家有才啊。”
王卫光说：“是啊，那时候就喜欢吟个诗什么的。站在大雪地里，一吟诗就掉到防空洞里了。要不是我及早发现了她，只怕如今中国少了一个女作家。”
牛娟说：“人家站在桃花丛中，一吟诗就吟到王有财藏身的小屋里，结果差点被王有财……”
王卫光说：“所以人家现在不再写诗了，写小说了。”
说到这里，两人大笑起来。笑罢之后，王卫光说：“我看我和肖寒终究要分开，我一个农民，人家一个女作家，这反差也太大了。不过以肖寒的性格，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跟我分手。其实我们的感情的确淡漠了许多。如果时光退回从前，我告诉肖寒，我们俩分开半年不见面，她会难受死。那时候，肖寒几乎一天都离不开我……”
牛娟说：“肖寒对你的感情是真的，你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国庆节的前一天，肖寒回来了，还带来了小天送。肖寒回来的当天中午，就被县文化局接走了。来人一口一个“肖老师”叫着，说得知她回来了，非常高兴，领导想请她吃饭，同时还想请她今天下午给全县的文艺骨干们讲一讲话。肖寒极力推辞，说这次回来完全是私人休假，不想出去，但是经不住文化局来人硬泡软磨，最后肖寒还是跟他们走了。
王卫光和牛娟煎炒烹炸弄了一桌子菜，肖寒却一口也没吃就被人弄走了，这让王卫光非常失望。牛娟安慰道：“你不要难受了，人家今中午吃的喝的肯定要比我们丰盛的多，说不定海参鲍鱼都有呢。我们有什么，无非是大鱼大肉，你以为肖寒现在还喜欢吃这些大鱼大肉啊？她已经不是从前烤青蛙肉吃的那个肖寒了。”
晚上，王卫光八点钟准时打开电视看肖寒写的电视连续剧。这天晚上刚好播放到最后一集了，剧中的男主角很平和的与女主角分手了。两个生活层次相差悬殊的人，分开，也许是最好的结局。
王卫光看完电视剧后，心情很复杂，既有些为男主角感到惋惜，又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，终于解脱了。
肖寒是晚上十点多钟被文化局的车送回来的，回来的时候，王卫光已经躺下了，小天送不在家，跟牛娟去睡了。肖寒柔声问道：“你睡了吗？”
王卫光装睡，不回答。
肖寒轻手轻脚脱掉了衣服，光溜溜钻进被窝里，侧身搂着王卫光，一只手从他的胸前抚摸，慢慢地往下移动。当她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，扑哧一声笑了，说：“你装睡！”
王卫光也笑了，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装睡呢？”
肖寒使劲地握住那里，又烫又硬，说：“它不会说谎，很诚实。半年没见我了，是不是很煎熬？”说着，上下其手，弄的王卫光连忙告饶，把肖寒柔软的身子抱得紧紧的。
……事后，王卫光冷静下来，说：“今晚上刚刚看完了你写的电视连续剧，最后的结局也看了。”
肖寒在黑夜里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，忐忑地问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王卫光说：“肖寒，男女主人公的结局是不是你真实的想法？”
肖寒说：“你不要牵强附会，文学都是虚构的。”
王卫光说：“虽然是虚构的，但也反应了你的真实思想。”
肖寒说：“王卫光，如果你成了文艺批评家，就是喜欢棒杀作家的那一类。”
王卫光说：“算了，不要狡辩了。还记得若干年以前你曾经说过，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？你心里怎么想的，我懂。”
肖寒轻声呢喃道：“人家可从来也没有和你离婚的想法。”
王卫光问道：“你跟我说实话，你是不是想到过其实我们的婚姻，现在看起来，也不是那么完美？”
肖寒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：“人家是有这样的想法。看到别人的夫妻星期天一起到公园里玩，或者一起到朋友家里拜访，就会想，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。夜里睡不这，寂寞，也会想……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……”
王卫光说：“我现在虽然是个农民，但是我也有我的事业。如果我去省城生活，那我能干什么？离开了桃花谷我什么也干不成。所以以后，我永远不会在你身边了。难道，你现在愿意抛弃你当前的生活，回到我身边来吗？你愿意兑现你的诺言，回到桃花谷教书吗？”
肖寒好久没有回答，王卫光听到了她的抽泣声。
许久她说：“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……当我长时间不在你身边，你会不再爱我，你会受不住寂寞，会离开我。”
现在轮到王卫光无言以对了。
肖寒哭着说：“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找到像你一样对我细心呵护的人了……”
王卫光轻轻给她拭泪，说：“我就是想还给你自由，让你过上你应该得到的幸福生活。我是为你好……”
肖寒一扭脸把王卫光的手躲开了，说：“我最讨厌别人说‘为你好’。你怎能知道我怎样才是好，怎样才是不好？我很惭愧，我现在没法像从前一样，尽职尽责的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，你抛弃我……我也没话可讲……”
王卫光苦笑道：“怎么变成我抛弃你了？”
“难道是我抛弃你吗？我一个弱女子，哪敢抛弃自己的丈夫？”肖寒显得满腹委屈。
王卫光说：“你在你的电视剧中，已经把自己的丈夫抛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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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仔卡
发表于 2012-2-8 08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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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2-12 00:16
哈哈 谢谢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