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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、众粉头奋勇斗五鼠
朱庆说:“咱们原来决定六月六那天结伴去 山西大同观赏赛脚会。现在我却想,有心去观赏别人的,那如我们自己办个赛脚会呢?”
此言一出,大家齐声说好。刘成道:“其实我早就有这么个想法了,几年之前还曾经跟我嫂子的丈夫朱循礼议论过。只是,我自知个人势单力薄,也就是想想而已。组织这么大的活动,必须出来一个有名望的人牵头。朱兄你是云城商会的会长,你要是牵头,大家还不是一呼百应?”
朱庆说:“这种雅事,能不能利用云城商会的名义,我还说不好。过几天我去找知府大人请示请示,看看他老人家什么态度。不过我想,就算我们不能用云城商会的名义,只要大家热心,这个活动还是可以办起来的。”
钱掌柜说:“对对对,我们都支持。我想只要把这个倡议发下去,云城的大部分老板都会支持的。只要大家一人出一点银子,积少成多,赛脚会的费用就妥了。”
接下来五个男人就赛脚会的事情开始了热烈地讨论,也不顾得喝酒了。吴氏插不上嘴,但心中却充满了期待。她想,凭自己这么美的小脚,不知道参加赛脚会,能不能得个名次。如果能得到名次,赏银拿多拿少倒是小事,却不枉了自己从六岁缠足,经历了那么多的痛楚。而为了保养这双脚,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精力。
这场酒喝得时间好长,大家自午时过来,一直喝到了酉时,还意犹未尽。菜都换了几巡,酒坛子堆了一地。
刘成带着吴氏来到葫芦巷口大街五十二号的时候,已经是夜里亥时了。点上蜡烛,刘成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吴氏,说道:“嫂子,我已经想你好多年了,今天……今天终于得到你了……”
第二天早晨,刘成早早就醒了过来。怀中搂着柔软温暖的娇躯,扭头看看枕边这张曾经令他魂绕梦牵的脸蛋,不由得又来了兴致。她抱住了吴氏的脸好一阵亲吻,将吴氏弄醒了。
吴氏说:“喔,你又来了。”
刘成也不说话,从吴氏的脸蛋吻起,一直往下,便吻到吴氏的脚上去。他双手抱住了吴氏的小脚,说:“心肝儿,古人总结出赏玩女人的三寸金莲,要闻、吸、舔、咬、搔、脱、捏、推,我要试一试。”
吴氏娇嗔地说:“这双脚,被你一夜弄了个遍,你恨不得吃下去。什么闻、吸、舔、咬、推、拿、捏的,你都干了,还想怎样?”
刘成说:“昨天夜里喝醉了,干了什么都不清醒。今天早晨,我要好好地玩弄一番。”
吴氏叹了一口气:“我们女人,天生就是被你们男人玩弄的命。我有时候想,为什么好好的一双脚要缠成这样,还不都是为了逗你们男人开心?”
刘成说:“除了逗我们男人开心外,还有一点,就是不让你们女人到处活动,以免红杏出墙。《女儿经》上说:‘为什事,裹了足?不是好看如弓曲,恐她轻走出房门,千缠万裹来拘束’。”
吴氏笑着说:“为什么不把你们男人裹了脚,千缠万裹来拘束呢?”
刘成说:“我们男人顶天立地,要为生活奔波啊。”
吴氏说:“如果女人不裹足,不是一样可以为生活奔波吗?”
刘成没有回话,已经在吴氏的足底忙活起来。吴氏不得不承认,这个刘成确实有一套。经过他的抚弄,吴氏全身轻松了许多。
吃过早饭,刘成和吴氏坐了一辆马车往夜来香走。路上,吴氏突然想起朱越风来了。她说:“我一直替朱越风担心。他进了官府衙门,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。你能不能打听一下?”
听到吴氏心里想着另一个男人,刘成有些吃醋。他说:“你在我面前提他,我心里不高兴。”
吴氏笑了,将手送到他的手里,说:“你要吃醋,那就娶了我。你想,我在那种地方做事,你吃醋的话还不得酸死?人家朱越风一天到头心里想的就是怎么样让全家吃饱,哪顾得像你们一样风花雪月?他是我们村的人,又是朱循礼的本家,又是为我出头才被官府捉去的。我要是从此后不闻不问,良心上怎么过得去?”
刘成敷衍道:“好好好,我去给你打听一下也就是了。”
一连过去三四天,刘成并没有过来说一下朱越风的消息。尽管吴氏一天到头迎来送往忙忙活活,然而这件事,却一直压在她的心里。
这天傍晚,夜来香突然来了五个令吴氏心惊胆战的客人。这五人却是刚刚与吴氏打过交道的云城五鼠。
这云城五鼠每年都会来夜来香收保护费。吴氏来了才半年多,所以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。
五鼠进来之后,程姐立刻迎了上去,陪着笑脸,好言好语地接待他们。五鼠气哼哼的,摔板凳砸椅子,一副蛮横的样子。
当时大厅里站了六位粉头,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,也没有格外留意吴氏。但是吴氏见了他们,却怕了,心想他们是不是专门找上门来报复的?于是便悄悄地转过身子,要往里间溜。
就在这时候,末鼠认出了吴氏,喊道:“大哥,这不就是那小娘们吗?”
吴氏一听,走得更快了。末鼠一个箭步蹿上去,一把逮住了吴氏的头发,将她拉到大鼠面前。
大鼠狞笑着看了吴氏一眼,说道:“这天下说大也大,说小也真他妈的小。你这骚货,今天又碰到你了。”
吴氏浑身颤抖,问道:“你们想怎样?”
大鼠一记耳光打在吴氏脸上,笑着说:“你想让我们把你怎样,我们就把你怎样。”
吴氏只好低声下气地说:“五位大爷,你们大人大量,就不要和我小女子一般见识了。”
大鼠又是两个耳光朝着吴氏掴去,说道:“你小女子那天有粗汉子撑腰,今天却没有了吧?告诉你吧,他被官大人打得皮开肉绽,关在牢里呢。只怕牢底都要被他坐穿了,这辈子休想出来。哼,跟我们斗!”
大厅里闹哄哄的,惊动了妓院里的姐儿和客人。大家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,聚在大厅周围观望。
吴氏的嘴角已经流出血来了,脸颊也肿了。到了此时,她反而不害怕了。她冷冷地说:“你们是恶人,恶人终究没有好报!”
五鼠们一听这话,便围了上来,对吴氏拳打脚踢。程姐上前陪着笑脸劝阻,却被末鼠一脚踢倒在地。邓玉成和几个龟奴上前拉扯,也被他们拳脚相加打得畏畏缩缩,退到后面。
程姐从地上爬了起来,骂道:“邓玉成你这个瘪犊子,你们也是五个男人,怎么就怕他们五只老鼠?你们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,难道是用来喘气的?”说着,顺手就捞起一把茶壶,狠狠地向大鼠的头上砸去。
大鼠防备不跌,被砸了个正着,脑门子立刻鼓起一个大包。他摸了脑门一把,跳起来大声喝道:“奶奶的,反了,敢打老子!弟兄们,给我将这个妓院砸了!”
其余四只老鼠听了这话,捞起凳子砸桌子,抓起椅子砸门窗。只片刻间,妓院大厅就被砸的一塌糊涂。
程姐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姐妹们,我们夜来香的男人们不中用,咱们女人跟这帮兔崽子拼了!”说着,举起一只被砸断的椅子腿就打大鼠。
听到程姐的号召,又见程姐一马当先,于是,妓院里的姐儿们便纷纷拿起破桌子板,烂椅子腿,围上去冲五鼠他们没头盖脸地打去。吴氏操了把扫帚,专门去抽五鼠们的腿杆子。而小红则在墙角捞起一只麻袋,一下子套在大鼠的头上。大鼠顿时失去了目标,桌子腿,凳子腿,笤帚疙瘩,花拳绣脚纷纷往他身上招呼。那退缩一边的邓玉成和龟奴们,见女人们如此勇敢,不由得自惭形秽,也抖擞精神围了上去,加入了战阵。
这五鼠们虽然人人会点拳脚,却经不住妓院里的人多。大家围上去劈头盖脸一阵围攻,把他们打得晕头转向。最后二鼠和三鼠好不容易在人丛中打出一条缝隙,其余三鼠们紧随其后,抱头鼠串一溜烟消失了。
五鼠们走了,大家先是一阵兴奋,很快又后怕起来。因为他们知道,这几只老鼠们吃了眼前亏,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。邓玉成说:“如果五鼠们再过来,我们怎么办?”
程姐说:“这些年,咱们被五鼠们搜刮去的银子太多了。既然撕破了脸,那就不能怕他们。他们来吧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!咱们这么多人,还怕他们五个人不成?”
小红说:“对,一个个杀了他们。”
邓玉成说:“如果真是他们五个,倒不用怕。可他们要是约了帮手过来闹事呢?”
程姐说:“这倒有些麻烦。不行我们报官吧。”
邓玉成说:“这官府管得了一时,管不了一世。我们跟他们结了冤家,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找你麻烦?到时候没完没了过来,我们这买卖还干不干了?况且,这几个无赖还通着官府。自古来官匪一家,这个道理还不懂吗?”
吴氏自责地说:“事情因我而起……都怪我……”
程姐问道:“是怎么回事?”
吴氏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程姐。
程姐叹了一口气,说:“这也不怪你。其实我早就受够五鼠们的气了。今天打了他们,先不管以后的结果,反正现在心里痛快。”
邓玉成说:“五鼠们是睚眦必报的人,依我看不用过夜,就会过来找麻烦。不如咱们准备点银子,跟他们和解了吧。”
程姐说:“要么不撕破脸,要撕破脸了那就跟他们斗到底。大不了姑奶奶不开这个妓院了,回乡下种地去!”说到这里,站起身,喝道:“姐妹们!”
一厅的姐儿纷纷应道:“在!”
吴氏也大声地迎着:“在!”这时候,她对程姐的敬仰,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。她仿佛看到梁红玉战场之上运筹巍峨,跃马挥刀杀向敌阵。她觉得自己热血沸腾,恨不得五鼠们马上出现,那就跟着几个混子决一死战。
程姐冷静地吩咐道:“小红,你带几个人把院里所有的水桶水盆全部集中到洗澡房。吴姐,你带几个人去洗澡间烧水,烧得滚开滚开的。到时候我喊你们,就马上将开水抬过来。其余的人,操起家伙,在门口等着。今天,我们不做买卖了!”
邓玉成惶恐地说:“我的好老婆,你不要把事闹大了啊!”
程姐叱道:“谁是你老婆?邓玉成我告诉你,要是过一会你退缩了,明天就卷铺盖走人!”
邓玉成说:“我不会退缩。我会跟你同甘苦,共患难。不过我想,这样硬碰硬,总不是个办法啊。还是要想个良策让,把这件事解决了,一劳永逸。”
程姐说:“现在来不及了,先过了今晚这关口再说。”
洗澡房里的水烧开了又凉了,凉了再次烧开,如此反复数次。一直等到半夜时分,夜来香还是很平静。
邓玉成说:“恐怕他们不会来了,要不我们先歇了吧。”
程姐说:“再等一会。万一我们都睡下了,他们再来了呢?到时候我们措手不及,少不得要吃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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